传统文法动用了各式各样的名称来说明一种概念,结果都未能说明清楚。这些名称包括动状词(含现在分词、过去分词、动名词、不定词片语、原形动词)、非限定动词、非限定子句、同位格、分词构句、独立片语等等。其实,所有这些名称都可以用同一个观念来理解:减化子句(reduced clauses)。
减化子句的概念,其实就是一个「省略」的概念。句子从最基本的单句进入比较复杂的复句时,前后两个子句之间往往会有重复的元素存在。所谓减化子句,就是把从属子句当中所有重复的、空洞的元素压缩省略掉,只剩下最精简的构造。例如:
I avoid something. S V O (我避免一件事。)
I am caught. S V C (我被逮到。)
I am unprepared. S V C (我没做好准备。)
这三个句子若分成三个单句来表述如上,很明显句型缺乏变化、风格不够成熟,而且表达力差。另一个选择是把三句合在一起写成一个复句,如下:
I avoid [that I am caught] [when I am unprepared.] S V O 名词子句 时间副词子句
在句 2 这个直述句前面加上没有意义的连接词 that 成为名词子句 that I am caught、放在句 1 中当作动词 avoid 的受词使用。然后在句 3 前面加上表示时间的从属连接词 when 成为副词子句 when I am unprepared,用来修饰动词 am 的时间,结果就是上面这个复句。
比较起来,这个复句固然要比前面三个单句更有变化、表达力更强,但它仍然不是修辞效果最好的说法,因为它不够简洁:主要子句的主词、名词子句的主词、时间副词子句的主词三个都是I,重复三次,相当浪费篇幅。
叙述一件事情时,保持前后句子的主词相同是个好习惯,因为这样的叙述比较有连贯性、因此也就比较清楚。但是,主词的重复却又违反了简洁的要求。要想同时顾到清楚性以及简洁性、消除掉所有重复的元素,最好的办法就是采用减化子句:压缩掉所有重复、空洞的元素,将句子减化如下:
I avoid being caught unprepared. S V O
这个句子总共只有五个字,却包含了三个句子的意思在内。它能够那么简洁,就是因为采用了减化子句、压缩掉了所有重复、空洞的元素。这种讲法的修辞效果最佳,因为它能够兼顾简洁与清楚的双重要求。
本书从第一章:单句的五种基本句型开始,就已经在为减化子句打基础。至目前为止,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些重要的观念,是为处理减化子句的基础观念:
一.视 be 为动词,后面的部分包括现在分词、过去分词、不定词片语、形容词、名词、介系词片语等等一律视为主词补语。
二.现在分词视为形容词,字尾 -ing 有「持续、进行」的暗示。
三.过去分词视为形容词,字尾 -en 有「被动、完成」的暗示。
四.不定词片语具有不确定语气,和语气助动词的语气相同。
五.语气助动词都可以改写为 be + to,意思大致不变。
从属子句的减化,就要建立在上述这几点观念上。
从属子句,不论是名词子句、形容词子句、还是副词子句,减化的原则都是一样的。所有的从属子句,共同的减化方式是省略掉主词与 be 动词、只剩下补语部分来取代原来的子句。从属子句的主词如果和主要子句相同、或者是个空洞无意义的字,通常可以省略而不会影响到句子的意思。如果从属子句的动词又是没有叙述能力的 be 动词,那么省略掉 be 动词之后句子的意思仍然不会受到伤害。从属子句省略掉主词与 be 动词、把叙述的工作完全交给补语来做,这就是减化子句的共同做法。没有了主词与限定动词,原本的限定子句也就变成了非限定子句,原来的连接词也就不再需要。因此,除非为了保留连接词的字意,不然这些连接词也都可以一并省略。
请注意:在所有的动词当中,只有be动词是空的、没有意义,可以减化掉而不伤害到句子的意思。从属子句减化时,动词的处理方式可以依据下列的原则进行:
若有 be 动词,省略 be 动词。
若有语气助动词,将语气助动词减化为表示不定词的 to。
若无 be 动词也无语气助动词、只有普通动词,一律加上 -ing。
所有的从属子句减化,动词部分都可以依照这三项原则办理。举例说明如下:
[While he was taking a bath], Archimedes discovered the principle of buoyancy. 副词子句 S V O (当他在泡澡的时候,阿基米德发现了浮力原理。)
主要子句的主词是 Archimedes。副词子句(中括弧内的部分)的主词 he 也是代表同一个人。这个主词位置的重复就有了减化的空间,可以把副词子句中重复的主词省掉、再删掉空洞的 be 动词,只留下补语部分,而将副词子句减化如下:
While taking a bath, Archimedes discovered the principle of buoyancy. 减化副词子句
这里所谓的省略 be 动词,包括一般所谓的进行式与被动态在内。如上例中的副词子句 while he was taking a bath,一般文法书的诠释都是说 was taking 是过去进行式的动词片语。如果采取简单化的认定,视 be 动词为动词、后面的分词片语为形容词补语,那么这个副词子句经过减化、省掉主词与 be 动词之后,留下的就是 taking a bath 这个有「进行」意味的现在分词片语。至于原来的连接词 while,它的文法功能是引导一个时间副词子句。如今这个副词子句已经减化为非限定子句,这个连接词也不再有需要、可以省略。不过,while 除了连接词的文法功能之外,还有「当…时候」的字意在内。如果要保留这个字意,也可以选择把 while 留下来。
I expect [that I can finish the book on the way]. S V O 名词子句 (我预期可以在路上看完这本书。)
中括弧内是名词子句,当作主要子句动词 expect 的受词使用。名词子句里面的主词 I 和主要子句的主词 I 相同,因而有减化的空间。做法是将名词子句中重复的主词 I 省略、再将动词减化。名词子句中的动词片语是 can finish,而所有的语气助动词都可以改写为 be + to、意思仍然接近,所以可以先这样修改:把 I can finish the gook 改写为 I am to finish the book,然后再将无意义的 be 动词连同重复的主词一起省略,整个名词子句就减化为不定词片语 to finish the book on the way。原来的连接词 that 只有文法功能、没有意义。在句子减化之后,这种连接词自然会一并省略,整个句子减化结果如下:
I expect [to finish the book on the way]. S V O 减化名词子句
The runner [who finished second] won a small prize. S V O 关系子句 (跑第二名的选手赢得一笔小额奖金。)
关系从句 who finished second 修饰先行词 the runner。关系从句的主语 who 和先行词重复,因而有可以减化的空间。减化的做法是省略掉关系从句主语 who,然后把关系从句的动词减化为非限定动词。因为这个动词(finished)里面没有 be 动词也没有语气助动词,所以可以先这样修改:把 who finished second 改写为 who was finishing second。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要改成进行时,而是为了做词类变化:把限定动词 finished 改为现在分词 finishing、成为主语补语保留下来,动词变成无意义的 was 可以连同重复的主语 who 一并省略,关系子句 who finished second 就可以减化为现在分词词组 finishing second,整个句子减化如下:
The runner [finishing second] won a small prize.
从属子句减化之后,因为不再有限定子句了,所以也就不再需要有连接词。因此,无意义的连接词如名词子句外加的 that、以及重复的连接词如关系词,在减化子句中都不会留下来。至于疑问句改写而来的名词子句,减化之后原来的疑问词是有意义的连接词,会保留下在减化子句中。还有就是副词子句外加的连接词都有意义,在副词子句减化之后如果有需要,可以选择把连接词留下来以保留字意。反之,如果意思够清楚,副词子句原来的连接词在减化子句中也可以省略。
以上是从属子句减化的一些共通原则。接下来的章节分成关系子句减化、名词子句减化、副词子句减化等分别处理。